杂念

漫无目的地打开手机,屏幕上形容孤独的梵高倚着没有条理的蓝色背景,无端的满足感一瞬间流淌过来。最近的生活没有头绪,被杂事和杂念牵着走,仿佛一只踩着单轮的狗熊,左顾右盼,停不下来。

一年多没有留下什么文字了。其间断断续续写了几个草稿,却总也理不清自己想说什么,笔力太重、心气太浮,最后只剩一地鸡毛,狠狠删掉。前两天朋友问我向往从事什么职业,“比较靠谱的那种”,我说要么当个东拉西扯的专栏作家,要么去给奢侈品牌做战略顾问。我也不知道这两个回答算不算靠谱,又或者这样的衡量有没有意义,我一直怀疑,生活本身它就是最不靠谱的。

刚过去的几个月频繁参加舞蹈比赛,Facebook上被别人转贴很多照片:黄皮肤、白衬衫、黑领带、背后的号码牌,还有皱起眉头僵硬的笑。偶而一枚爽快的大笑,瞬间又找不着眼睛。这画面让我想起我妈,从小她教给我追求体面的那份执著,也同时烙下一对不留痕迹的眼睛。去年她来看我的舞台演出,鼓完掌收起脸说“你动作这么不协调,人家为什么会找你去表演呢”。我明白这不是个问句,没必要接话。说到底,自己就是在这种吊诡的语境中长大的。

平日练舞的同伴大都是二十岁上下的美国人。他们互相的嬉笑打闹我往往只听个半懂。有时也会赌气地想,等你们将来去了中国,我们也使劲嬉笑打闹让你们听个半懂。转眼又嘲笑自己的幼稚,即使这些金头发去到中国,他们照样自在地使用母语,结巴的那个仍然是我。

今年开始,《经济学人》杂志每期新辟了关于中国的专题板块。农民工、十八大、林来疯,中国面孔像塔罗牌般被一张张掀开,传说中的中国模式也一层层地抹去粉底,最终你沮丧地发现它根本就是别人的脸。《经济学人》是靠输出观点卖钱的,有观点的杂志总是让人既兴奋又警惕,比电视上从良之前的《非诚勿扰》还要刺激。

昨天翻查邮件的时候看到一个老朋友转发的文章,拟的标题是“你喜欢的武康路”。武康路是上海的一条小马路,凭着历史渊源、贵人加持、百年梧桐,以气质胜出。你要追问证据,便有那“永不拓宽”的白纸黑字。可是后来读到“市政府重点推出的旅游景点”,不由地一身冷汗。略数当年头牌的青楼女子,慕名而来的嫖客,有哪个怜香惜玉的。

莫里哀说,女人最大的心愿,是叫人爱她。即使他是个法国人,我也相信这话是真的。

坐在办公室里,我看着眼前更加忙碌的几个月,只希望春天真的会来到。这不是什么该死的隐喻,我说的就是那个温暖烂漫、四面花开、大声唱歌的春天。去年的芝加哥,四月雨没有捎来传说中的五月花,漫长的寒冷、阴郁过后,整个城市狂奔着扑进了夏天。这样有意思吗?

我也希望不久的将来,陈文茜不要在她的节目里浓墨重彩讲气候了。不是说要她闭嘴,只希望该知道这些事的路人甲们能开始自食其力,不再撅着屁股嗷嗷待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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